编织出的幸福

■ 赵自力

我的堂哥是个篾匠，精于编织各式竹器。

堂哥小时候患病，打针后出现严重不良反应，经卫生院抢救，保住了性命，却从此失聪了。

堂哥虽然没读过书，却很有悟性，看什么学什么，一学就会。我念初中时，堂哥已跟着村里的老篾匠学手艺了。他心灵手巧，小小年纪就能编制各种竹器。老篾匠说堂哥学得非常快，是块当篾匠的好料子。我一直觉得，堂哥如果不是耳朵不好，准是棵读书的好苗子呢。

不到两年，堂哥就出师了，正儿八经地干起了篾匠的营生。他编的竹器既结实耐用，还特别好看，添了不少的新元素。如传统的竹筐竹篮，他额外加上葛根藤，既可以提，也可以背在肩上，很受乡亲们的青睐。他的手很巧，能把竹片分得格外细，编出各种各样的筛子。记得当时家里舂糯米粉，就是用堂哥编的竹筛去筛的。我回老家时，常陪堂哥坐坐，我连比带划地讲外面的各种趣事，堂哥一边看着我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。他还给我编了许多有创意的东西，如喜鹊和孔雀，羽毛都是他用鸡毛粘上去的，真是栩栩如生。他做的风筝，骨架结实轻盈，糊上纸就能飞。他曾经给我编了一个蜈蚣风筝，非常长，飞在天空中格外抢眼，让我骄傲了好久。

我参加工作后，回家的日子就少了许多，偶尔也去看看堂哥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着编竹器。竹筒在他的蔑刀下被分成薄薄的竹片，大大小小的竹器都摆在农家小院里。常有人大老远来买各种各样的竹农具，大到簸箕，小到竹刷子，堂哥这里应有尽有。更让我没想到的是，堂哥竟自学了许多字，可以看书读报了。我们交流时，要么你写一句我写一句，要么用手比划，不时开心地大笑。

有段时间，村里人兴起了用塑料袋，但堂哥依旧坚持做篾匠。买竹农具的少了，他就编垃圾桶，做竹席，甚至有创意地编了竹窗帘。知道我喜欢钓鱼，堂哥特意为我编了顶竹斗笠，里面有两层，既遮阳避雨，又能通风凉快。很多钓友都羡慕我那顶斗笠，纷纷惊叹堂哥手艺的精巧。

堂哥在房前屋后种满了竹子，说自己这辈子与竹结下了不解之缘。近几年，村里搞美丽乡村建设，大家的环保意识提高了，开始定制竹器，堂哥的生意渐渐火了起来。

做篾匠的堂哥，编织的不只是竹器，更是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