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春且从水着墨

■ 张弯

“读山水，春是绕不开的一卷。打开册页，远远地，看小雨如酥，草始生，柳丝泛绿。”在开篇文章《阅读春天》第一自然段，“山水”“小雨”便串联起整个段落。水，在有意无意间，已将这本二十万字的散文集，作了一个提挈，作了一个引领，为读者洇开各色水韵。接下来几个自然段，“水”接着漫延：“薄雾蒙蒙的涧水中，野鸭嬉戏。”“瞧，那水村山郭梨白桃红，面旋落花风荡漾。”“河上有舟，淡墨袅袅，无人舟自横。”“春水初生，农人去踩田。”……阅读春天，恰如作者所言：“仿若一张大宣，让我们重新回到那田野广袤、细雨霏霏、春江水暖的镜像中。”

是啊，最是春水能醉人。但作者并未单纯停留在春水意象的渲染层面，而是春光作笔，水色作墨，将大自然里的水、生活中的水、时代进程中的水，逐一勾勒，描绘出一条条或宁静、或灵动、或曲折迂回、或低吟浅唱的小溪流，让我们为自然感叹，为岁月沉思。藉此，就有了包公园里如灵魂一样高蹈、洁净的《清荷写意》；有了从庐江矾矿和黄陂湖湿地等景观着墨的《那片山水是我家》；有了踏足泾县、借历史典故与古诗词抒发情怀的《桃花潭行》。在开栏“阅读春天”中，即便是《竹韵悠悠》《乌石村记》等篇章，标题似乎不沾水色，但内里文字多有水的刻画，水的湿润，水的流淌。

世间最柔软者莫过于水，最细腻者莫过于水，最深情者亦莫过于水。第二章节“乡湖之恋”中，作者还是以水为主线，写下心中饱满且灼热的情感：“乡湖是故乡的血脉，它滋润着古老的乡土，流淌着千年的沧桑。”在《乡湖之恋》里，作者笔下的黄陂湖、缺口村离我家很近，地理方位在我脑海里比较清晰，即便今天，我打工在城市，按照国家土地承包政策，我家在黄陂湖还有小小的股份。由此不难想象，作者所描写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黄陂湖里砍芦柴的画面，瞬间让我眼变潮，心怦动。

回到“乡湖之恋”一栏里，《河更新》《看湖》等文，延续着各种载体、不同形态下的水，它们或“在水一方”，或“自取一瓢”，或“深水静流”，呈现出生活里的各类场景。其后的“失曹河下”栏目，水的涟漪继续微漾。而此处，已为历史长河里的水，民间传说中的水，融进家乡村庄阴晴冷暖的水，折射家乡几代人艰难与荣光的水。于是，“时间在塘口下端的田野醒来，时节像一条鞭子，在光影中接力而行。”（《塘口的故事》）；“此刻我站在水码头旁，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蓝天和鸥鸟，还有芦苇和水柳，微风吹皱我水中的影子和面容，伴着辽阔的寂静。”（《水码头》）。

这样以水开题或贯穿的文字，一直延伸到这本著作的结尾，如《雪中情》《行走地缘》《你从湖里来》《禹物志》等等。我细读《阅读春天》这本书已是立冬时节，清澈、真诚的文字里，一种浅浅的温暖汩汩溢出……